第三十六章 婚礼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怀旧船长 本章:第三十六章 婚礼

    爱佳和宋时鱼的婚礼,定在8月8日。日子是爱佳挑的。

    由于双方的父母不能到场,二人约定邀请双方亲朋好友,简单举行一下仪式就行了。

    天气酷热。在婚礼进行的前一周,二人在怀柔郊区拍了些照片。穿上婚纱的爱佳,感觉青草为她而长,鲜花为她而开,碧水为她而荡漾。

    忙了一天,宋时鱼竟然没有自己预期的那样兴奋,但仍然尽心配合爱佳完成了拍摄。回到公司,前台接待小谢告诉他,股东曾凡华突遇车祸,刚刚在医院去世,曾的老婆卓希娟来过电话。因宋时鱼拍婚纱,把手机关了,没联系上。

    宋时鱼心头一慌,赶紧去了医院。卓希娟显然哭过,眼睛肿得像两只烂桃。

    “时鱼,知道你快结婚了,本来不该扫你的兴。”卓希娟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老曾这一走,我心灰意冷,孩子准备出国,要花钱,可能要从你那退股了。”

    宋时鱼心头一激灵。老曾的去世太过突然,他老婆的要求也是合理的。当初创业时差钱,这夫妻俩二话没说就帮忙。再说,卓希娟一直无意于做这种咨询服务。但这么一来,成长中的“九头鸟”将面临资金周转困难——就算拿出自己所有积蓄,也是独木难支。况且,他还要结婚、买房、照顾多病的母亲……正是花钱的当口。

    “卓姐,能不能考虑下?咱们先把曾哥送走再说吧。”宋时鱼心想,怪不得今天眼皮老跳,提不起精神,原来果真出了事。

    “时鱼啊,我其实早就想撤了。”卓希娟冷冷地说,“以前,你曾哥觉得你创业不容易,才找我商量,我也没啥说的。现在情况变了,咱们都得生活,我又不懂你整的那些事,你要是我,也会这么决定。”

    “可是……我们公司正处于上升期啊。”宋时鱼恳切地说,“我正准备在结婚后,扩大业务范围,好好干一把呢。”

    “我的心冷了……没了你曾哥,我什么劲也提不上来了,更别说我不感兴趣的事了。”卓希娟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这事就这么定吧,对不起了,兄弟。”

    见合伙人心意已决,宋时鱼也不好拂逆她的意思。

    第二天,在殡仪馆送走曾凡华,宋时鱼心情郁郁。爱佳来电话约他商量婚事细节。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赶到爱佳那里,从邀请名单的确定,再到饭菜酒水标准、婚礼程序、摄像合影等等,甚至考虑到了用什么礼金簿、签字笔。宋时鱼弄得头昏脑胀,幸好爱佳成天搞会务,对这个很在行。

    宋时鱼是个节俭的人,建议爱佳放弃在五星酒店举办婚礼的决定,改成专门从事餐饮的锦云大饭店举行,既大方,又省钱。爱佳同意了。

    忙到半夜,终于把各种细节都敲定了。宋时鱼快散了架,点了根烟解乏,被爱佳一把夺了,摁灭。

    “你这两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爱佳有点生气了,“不愿结这婚,现在说还来得及!”

    “对不起,爱佳。”宋时鱼赶紧道歉。接着把合伙人的情况讲了。

    “就你那公司,停了也没什么,我不还挣着钱嘛!”爱佳不以为然,“李总请你过来,你不来,非得自己扛着。说真的,爱淘跟我的看法一致:你成天当个受气包,让那些怨妇撒气,我既心疼,又难过。我看,你的事先放放吧,咱把婚结了再说。”

    “公司再小,毕竟是我的心血啊。”宋时鱼心头不悦,但还是让了一步,心想你是比我能耐,但光靠你能成么?

    “时鱼,你别多心啊。”爱佳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赶紧抱了他一下,“无论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甚至什么也不干,都行。咱们结了婚,不分彼此,先把这房当婚房,等将来有了孩子,再换个大点的房。你别多想,我是在乎你。物质上的事,过得去就行。对了,明天,咱去把证领了。”

    “好。”宋时鱼回抱了她一下。他知道爱佳说的是真心话。然而作为一个男人,他从内心里不想依赖爱佳。

    8月8日这天,雨后初晴。

    大部分收到请柬的人都来了。唯独主婚人李基隆,昨晚吃海鲜中毒住院了,委托孙见清替他主婚。

    爱佳是个精细人,这些年同学、朋友、同事结婚,她没少凑份子、送礼金,今儿也不免俗,通通都得收回来。安排别人她不放心,关于钱的事还得亲姐妹。但爱美正生气,也不精细,只得委托爱淘接待、收礼。

    爱淘最愿干这种事,她平时有数钱的嗜好。按到任务后,头天晚上她就找二姐,让其回忆这些年送出去的礼金数额。爱佳顺手给了她一笔账——原来都记得清清楚楚。爱淘抄了账,心想这些年钱渐渐毛了,怎么着也得加点儿利息吧。但随着收的红包增多,爱淘暗中数钱“对账”,不禁大失所望:多半都是原款到账,有的干脆比爱佳当年出的钱还少!

    爱淘边微笑接待,边在心头打鼓:擦!姑奶奶再不参加任何人的婚礼了!反正小墨出来得好几年,到时候旅行结婚得了,犯不着整得跟二姐似的,劳民伤财,干这赔本买卖……

    她正暗自嘀咕着,一阵香风袭来。爱淘学服装的,嗅得这是正宗的香奈尔5号。抬头一看,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站在签到台前,从精致皮包里取出一个红包,轻放在台上。

    爱淘满脸堆笑,说声:“欢迎,请签名”。但她目测了一下,这红包很瘪,估计三百元都没有。

    那女人拿起笔,大大方方在签上名字:柳冰雪。

    接待人员秋刀刀过来,请柳冰雪入座。然而秋刀刀掌握的名单中,没有这个人,只得请她坐在没有名签的散客桌上。

    爱淘好奇,忍不住用裁纸刀将封好的红包拉开,里头是一张银联卡,还有一张小纸条:

    祝宋时鱼先生新婚愉快!

    来得匆忙,未及准备,奉上人民币十万元,不成敬意。密码是888888。柳冰雪

    爱淘呆了一呆。这个柳冰雪是谁?居然如此大方!

    这时又有新的贺客前来。爱淘觉得这事有点古怪,就向秋刀刀使了个眼色。

    刀刀会意,绕桌贴近爱淘。爱淘将那红包交给她:“赶紧去楼上,把这个交给新郎官。”

    此时的宋时鱼西装革履,正与孙见清说着事。里间,爱佳正在做最后的化妆。

    秋刀刀将红包交给宋时鱼。宋时鱼接过,打开一看,手猛地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潮红,正好被从里间出来的爱佳看见。

    “怎么了?时鱼?”她小声问。

    “没事。一个朋友,送了十万元。”宋时鱼迅速恢复了镇定。

    “好事啊,你朋友真大方。”爱佳万没想到这柳冰雪是他的初恋情人。

    “是。”宋时鱼说,“你赶紧忙吧,一会得下去了。”

    “刀刀,你进来。”今天的爱佳,每个毛孔都充满喜悦。她拉着秋刀刀的手,进了里间。

    “新娘子今天真漂亮。”秋刀刀啧啧了几声,“领导,你猜今天还有谁要来?”

    “不知道。”爱佳笑道,“莫非是你男朋友?”

    “答对了。”秋刀刀笑靥如花,“他吧,差点就成了你的男朋友。”

    “谁?”爱佳一怔。

    “龙舸,龙船长。”秋刀刀脸红得像涂了朱砂。

    “老交交待,你是怎么把他搞定的?”爱佳一惊。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在简要介绍完过程后,秋刀刀说:“他本来下船后就拼命地跑来向你送花,结果你不在,我就把花收了。有时阴差阳错,也是一种美丽。”

    爱佳拧了一下她的脸。

    而此时的宋时鱼,跑到楼下去找柳冰雪。刚才,他不好问秋刀刀。大喜的日子,初恋情人突然到来,让他措手不及。

    前来祝贺的宾客几乎坐满了。这里头,有许重和爱美,不过爱美在帮二妹忙着接待人,就像没看到许重一样;有陈猛和朱敏,他们还没结婚,但看身体语言,已经住在一起了,朱敏的脸恢复了血色;有李晓明和新婚的警察妻子,正坐在角落喝茶聊天,甚是亲密;还有龙舸,有些焦急地朝楼上张望……

    程米西和申峥嵘没有来,甚至连一条祝贺短信也没有。

    宋时鱼与认识的一一打过招呼,目光扫过在场的男男女女。没有柳冰雪的身影。

    他只得去问爱淘。

    “刚才那个柳冰雪呢?”他问。

    “发财了吧?”爱淘做了个鬼脸,“金额太大,我不敢贪污,让刀刀给你送去了。哦,对了,在那边……”她用手一指。

    但刚才还坐在那里的柳冰雪,不见了踪影。

    宋时鱼正要再问爱淘,只见爱淘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他顺着爱淘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面若桃花、梳着大背头、穿黑色衬衣、扎白色领带的男人,站在接待台前。那身打扮,像是来参加葬礼的。

    “爱淘,你好啊。”那男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极不自然地笑道,“你们不邀请我,我也要来。”

    宋时鱼心里咯噔一声。以他敏锐的嗅觉,他知道这个人,九成是爱佳前任男友杨文远。

    果然,那人拿起签字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杨文远”三字。

    写完,杨文远取出夹在腋下的一本书,轻放在桌上:“我没钱,带了本书来作贺礼,可以吧?”

    宋时鱼一看,那书很厚,封皮上是四个大字:金融密码。

    “出书了?祝贺啊。”爱淘讪讪地笑道,“请坐,请坐。”

    “虽然是第一本著作,但首印十万册,可以了。”杨文远转过头来,看着宋时鱼,“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今天的新郎官宋时鱼先生吧?”

    “我是。”宋时鱼真想给这个傲慢的家伙一拳,但他还是忍住了,并强迫自己的右手伸出去,想与杨文远握手。

    杨文远却假装没看见。他问爱淘:“新娘子呢?”

    “在……”爱淘不知说什么好了。

    “就在楼上,你去找她吧。”宋时鱼说完,快步走出饭店的大厅。

    外头很热。但宋时鱼觉得外头的空气是流动的。刚才,他快窒息了。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宋大哥,还好吗?”

    正是柳冰雪。

    多年未见,她还是那样高挑,迷人。只是,她的眉宇间多了沧桑。

    “挺好的。”宋时鱼说,“你……回国了?”

    “我……在北京都两年多了。”柳冰雪递给他一张名片。宋时鱼一看,上写:

    芝兰(中国)化妆品有限公司 董事长

    “那你……怎么不联系我?”宋时鱼嗫嚅着说。

    “我没脸见你。”柳冰雪低下头,“当年,我不辞而别,只身到了韩国……这些年,过得还行,钱也赚了些。你的公司,还有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你知道?”

    “是的。”柳冰雪说,“我很看好你的事业。如果有可能,我想投资。”

    “谢谢你。”宋时鱼知道此时此刻不宜谈这些问题,因为他现在是新郎,“请进去吧,婚礼快开始了。”

    “我就不进去了。”柳冰雪说,“其实我不该来,但终于没忍住……你能跑出来找我,我已经很感动了……赶紧进去吧,新娘子在等你。”

    她终于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宋时鱼追了两步,问:“你……成家了没?”

    “你说呢?”柳冰雪驻足,双肩开始发抖。

    “我听说……你在韩国嫁人了。”宋时鱼忍不住说。

    “我没有。”柳冰雪终于回身,眼里满是泪水,“小时候,我不是跟你讲吗,我要到海那边去挣钱……但我没说过要嫁给海那边的人!”

    柳冰雪开着她的宝马走了。宋时鱼呆立原地,直到热汗从额上流下来,迷了他的眼。

    而在他头顶上方的二楼化妆间,有一双眼睛看到了这一切。

    这时,朱敏出来找他,塞给他一张字条。

    宋时鱼木然展开,见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祝宋时鱼先生和孔爱佳小姐新婚愉快!

    没有署名。

    麻木的神经动了一下。他明白,这是来自猪头的祝福。

    “孙老师让我来找你,说婚礼就要开始了。”朱敏递给他擦汗的纸巾,“快进去吧。记住,要在楼梯口迎接你的新娘,然后牵她的手,一定要笑。”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

    但桌上的红烛突突燃烧,照着大红喜字,大红缎被。整个新房充满了温馨和喜庆。

    爱佳遵从父亲的嘱咐,按照老家的风俗,在“洞房”里点了红烛。孔志军在电话里说,红烛能驱邪,庇佑新人早生贵子。

    宋时鱼当然知道这是迷信的说法,但他还是按爱佳的意思布置了新房。

    夜已深。爱佳整理完礼金账簿,看了一眼望着红烛发呆的宋时鱼,说:“新郎官,后悔了?”

    “看你说的。”宋时鱼展颜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恐怕不是吧?”爱佳强笑了一下,“自从那天,你跟我去怀柔拍照,你的表情就透露了心事。老宋,别忘了,我是你徒弟,你在看别人,我在看你。”

    宋时鱼只得说:“爱佳,我真心爱你,从始至终都是。至于我的心情,无关咱俩的感情,是因为我的公司。”

    “你公司没事。”爱佳似笑非笑地说,“不是有韩国归来的富婆吗?只要你开口,她就会解囊相助。”

    “爱佳,我正要告诉你……”宋时鱼站起。

    “你不用告诉我。”爱佳说,“其实刀刀把那张卡拿上二楼的休息室,我就知道她是谁。上次在石岛,大姐提过这事。”

    “对不起,爱佳。”宋时鱼知道这种事,越描越黑,“她今天来,我也没想到。”

    “是啊。”爱佳淡淡地说,“你更没想到,她开着宝马,流着眼泪,来与青梅竹马的情人相会……哎呀,泪洒长街,凄婉动人啊。你为什么不让摄像师记录下那感人的一幕?”

    宋时鱼心头猫抓似的难受。他冲出房间,准确无误地从礼盒推里拿出了那本《金融密码》,递到爱佳的面前:“那这部名著呢?又怎么说?!”

    爱佳笑着接过,看也不看,打开窗户,将书扔了出去。

    “你……”宋时鱼气得呼呼喘了两口气。

    “听爱淘说,这书首印了十万册对吧?”爱佳的脸在红烛下越发红润,“我告诉你,就是印一百万册,关我屁事?你知道杨文远为什么后来没再出现吗?”

    宋时鱼一愣。他不知道。在后来的婚礼进行过程中,他没再见到这个人。

    “他上楼来找我,说他现在是洪泰证券的国际部总经理了,牛了。”宋佳胸脯起伏了两下,继续说,“但我只说了一句话,他就滚了。”

    “什么话?”

    “你敢恶心我,我就杀了你。”爱佳说。

    宋时鱼看见,爱佳的眼里闪过刀锋般的光芒。

    他的心寒了一下。他知道爱佳说的这话,决不是开玩笑。

    “我这样做,你还满意吧?”爱佳认真地问道。

    “满意。”

    “可是你那样做,我不满意。”爱佳起身,望着窗外的夜空。

    良久,她说:“你今天的表现,是留了余地,就像这支蜡烛一样。”

    她转身嘬嘴吹气。突突燃烧的红烛灭了。

    宋时鱼感觉自己的心沉入了黑暗。

    黑暗中,爱佳划了一根火柴,又将蜡烛点亮了。

    ——爱佳的意思很明显,情感有时会像蜡烛一样,只要有石蜡和灯芯在,就可以重燃。

    他知道对爱佳这样聪明的女人,怎么解释都显得多余。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爱佳,她今天是来祝福我们的。我总不能赶她走吧?况且,她并没有像杨文远那样趾高气扬。”

    “时鱼,今晚是喜庆日子,我不想再跟你抬杠。”爱佳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是要你明白一个道理,另外只补充一点:你现在是有老婆的人,有家的人。今后,无论你的家事,还是公司的事,都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明白吗?”

    “明白。”

    “我嫁给你,就是把我的身体,我的心,全都交给你……”爱佳把他推坐在床沿上,然后扑进他的怀里,呜咽着说,“我不许你的心里,再有别的女人……”

    “我知道。”宋时鱼搂紧了她。

    红烛被吹灭了。

    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夜半,宋时鱼把空调的温度调得高了些。

    “怎么还不睡?”爱佳的胳膊蛇一样缠住了他。

    “怕你冻着了。”宋时鱼轻声道。

    “知道疼人就好。”爱佳哼了一声。

    “今天,还有几个细节。”宋时鱼说,“爱美的包掉地上了,许重跑过去给他捡。爱美没有拒绝。”

    “可他俩还是不说话。”爱佳叹道,“这生活呀,充满变数,谁知道呢。”

    宋时鱼知道她还为今天的事耿耿于怀。

    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你说,小墨判七年,如果表现得好的话,是不是可以提前出来?”

    “是。”爱佳亲吻着他的脸,“这事,我们得上上心,别让咱爱淘等得太久了。”

    “还有,猪头让朱敏送来了一个字条,但没署名。”宋时鱼将情况讲了一遍。

    爱佳静止了一会儿,说道:“不好!这猪头看来是装的。咱们心头有数就行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爱淘和小墨沾上这个扫把星了。”

    “是。”宋时鱼说,“咱啥时候动身去看爸妈?”

    “就明天。”爱佳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不过,我也想与你这样,多呆几天……”

    热血又在宋时鱼全身涌动。他一扭身,又将妻子抱紧了。

    当热汗再次变得冰凉,宋时鱼才感觉真的累了。

    对一个男人而言,身旁躺着心爱的女人,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然而他无法阻止地想,柳冰雪当年为何不辞而别?她到韩国究竟做了些什么?如果再找上门来,真的要投资自己的公司,是拒是纳?

    从今晚爱佳的表现来看,她是一个很有掌控欲的人。在未来的生活中,恐怕少不了磨擦:房子是她的;这次结婚的钱她死活要出;她的内心并不希望自己再从事什么女人的情感咨询……

    他突然想到,许多影视剧和文学作品,都将男女结合当作最完美的结局。而实际上,男女结合只是性格磨擦、磨合的开始,婚姻的殿堂同样充满未知。

    爱佳当然也没有睡着。今天,她虽然发狠话撵走了杨文远,但那两年的生活,已经镌刻进记忆之中,无法抹掉——正是因为她深知一个人的情感记忆无法擦掉,所以才极度担心宋时鱼会与初恋情人重燃爱火。

    然而,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现在,躺在身边这个男人,是她相的,是她的选择。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她都愿意与他并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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