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有利用价值才有存在价值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摇滚江山 本章:第七节 有利用价值才有存在价值

    孙传庭开始他在北京的牢狱生活之时,李自成和张献忠愉快地举行了谷城峰会。

    这两个在江湖上具有重要影响力的人物就今后农民军的发展与明朝时局的新动向等亟待解决的问题广泛交换了意见,一致认为,农民运动大有可为,造反者的明天会更好。革命形势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低潮之后正在迎来天王老子也挡不住的髙潮。必须抓住机遇,分头发展,趁着清兵进攻大明之际,快速地做强做大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实力是第一位的。

    实力者生存。

    但很多时候,实力不是坐等出来的,而是像滚雪球一样滚出来的,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张献忠决定,不再坐等,先反了他奶奶的再说。于是谷城一夜之间变了颜色,知县阮之钿自杀成仁,以死谢国。张献忠贴出告示,为他的再次造反给出理由:自己之叛,总理使然。说是一年以来,总理熊文灿三天两头向他索贿,使他活得毫无生趣,毫无人的尊严。与其屈辱地活,不如有尊严地死。张献忠还公布了索贿官员一览表,对各索贿官员的姓名、索贿金额、索贿时间一一加以公布。

    大明朝的一大丑闻就这样被一个已经受抚的农民军头领给捅了出来。

    熊文灿觉得张献忠做人真是无耻之极。谁索贿了,谁敢到你张献忠头上去索贿?你拥兵自重,我防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向你收取保护费?至于你偶尔给我送点礼,我也不能不收不敢不收,因为这是面子问题,是相安无事的一种象征,怎么就成了我索贿的证据呢?

    但是人世间的事情,事实是一回事,看法是另一回事。

    事实是熊文灿收张献忠钱财了,而看法呢?那就不好说了。

    什么样的立场和视角决定了有什么样的看法。

    崇祯对熊文灿的看法只有一个:腐败分子。危害程度极大的腐败分子。

    什么钱不好拿要去拿张献忠的钱,你这是找死啊!我们现在花钱买平安都求之不得,你倒好,与虎谋食。这北方刚刚安定下来南方就给我出事,你这不是要我日夜操劳吗?杨嗣昌也是有眼无珠,竟然给我举荐了个腐败分子守湖广。这样的人万一和张献忠同流合污,那我大明还有宁日吗?

    崇祯下令,逮捕熊文灿,有什么话到牢里说。同时杨嗣昌代熊文灿督师,火速前往湖广。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杨嗣昌举荐的人出了问题,那只好委屈你跑一趟把问题给我解决了。

    这才叫公平。

    这才叫正义。

    这才叫问责。

    杨嗣昌果然是杨嗣昌。在张献忠率部一路势如破竹之时,他出手了。杨嗣昌重用总兵左良玉,同时协调各路人马,一举取得玛瑙山大捷。这一仗,左良玉所部活捉了张献忠的大小老婆和军师潘独鳌,张献忠三千多精锐部队被歼灭,三百多人投降。

    张献忠落荒而逃。左良玉一路追赶。

    第一次,张献忠对杨嗣昌刮目相看。熊文灿在的时候他屁事没有,怎么杨嗣昌一来他就得疲于奔命呢?唉,大明毕竟还是有人才的。

    左良玉是人才。杨嗣昌更是人才。杨嗣昌运筹帷幄,左良玉出手狠辣,这两个人才叠加在一起,湖广农民运动就不可能蓬勃发展。

    必须砍断杨嗣昌、左良玉的人才链。必须让他们互相猜忌、离心离德,只有这样,张献忠才能逃往生天。

    工于心计的张献忠也出手了。

    在落荒而逃的途中。

    他派了亲信马元利携重金去拜见左良玉,跟左良玉说了这样的意思:左将军,你这样赶尽杀绝,难道就没有考虑后果吗?

    左良玉糊涂了:我考虑后果,你有没搞错?我只有把你们赶尽杀绝,才能立下赫赫战功啊!

    马元利笑了:怕只怕你赶尽杀绝之日,你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

    左良玉警惕性很髙:我告你啊,别离间我。我不上这当。

    马元利:左将军难道真的不明白吗?你平时跟熊文灿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在湖广,那就是土皇帝啊!现在熊文灿进去了,因为什么,索贿啊,可左将军你就没有索贿吗?你从我们这里拿了多少钱财,我们清楚,牢里的熊文灿也清楚。凭什么他进去了你没进去。你能说熊文灿就没有一点想法?再有,左将军手下的兵是狠,对我们狠,平时对老百姓也狠啊,所有这一切朝廷知道了,会对左将军有什么看法想必你比我们更清楚。说句实在话,现在在杨嗣昌眼里,你的利用价值就是剿杀张献忠,将他赶尽杀绝。什么时候赶尽杀绝了,你的利用价值也就完了。朝廷也该秋后算账了。怕只怕到那时,左将军的下场比熊文灿更惨啊……

    马元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左良玉赶了出来。左良玉不喜欢被敌手描述他的悲惨命运,但是马元利带来的重金他留下了。

    他喜欢金子,喜欢一切实实在在的东西,不喜欢悲惨命运。

    不管马元利说得有没有道理,但有一句话左良玉听了还是感同身受——在杨嗣昌眼里,左良玉的利用价值就是剿杀张献忠,将他赶尽杀绝。什么时候赶尽杀绝了,利用价值也就完了。

    是这么回事,的确是这么回事。在这个世界上,有利用价值的人才有存在价值。利用价值越长久,存在价值也就越长久。熊文灿为什么进去了,就因为他的利用价值没了嘛。那么什么是他的利用价值呢,把张献忠稳住,温暖地稳住,不给朝廷和皇上添乱,这就是熊文灿的利用价值。现在张献忠重新起兵,还把造反的原因归结到他熊文灿身上,那就对不起了,熊文灿你就要走路了。

    他左良玉也一样。在这个世界上,真理是简单的,但真理是普遍适用的。

    左良玉称病了。他在竹山一带按兵不动,说是自己不便行军。与此同时,张献忠倦鸟归林,在另一座山头重整旗鼓,静悄悄地发展自己。

    但其实,左良玉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称病,马元利的话只起了一半作用,另外一半作用是杨嗣昌起的。

    原来杨嗣昌不会做人,真是不会做人啊。

    在玛瑙山战役打响之前,杨嗣昌亲切接见了左良玉,表示要向皇上请旨,保荐他为平“贼”将军。左良玉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连连向杨嗣昌保证一定精忠报国死而后已。但是两天以后,杨嗣昌向崇祯请旨保荐为平“贼”将军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陕西将领贺人龙。不是杨嗣昌太狡猾,而是左良玉太飞扬跋扈,平时又劣迹多多,难以控制,杨嗣昌临时改了主意。崇祯充分尊重杨嗣昌的意见,任命贺人龙为平“贼”将军,可圣旨都下到军营了,杨嗣昌又改主意了。他觉得贺人龙无论是兵力还是战绩都无法和左良玉,这样的一个平“贼”将军平不了“贼”不说,弄得不好还被左良玉给灭了——内讧是极有可能的,这是一个实力说话的时代。到时候别说贺人龙要被灭,弄得不好我杨嗣昌也要被灭。杨嗣昌又紧急请旨,希望皇上还是任命左良玉为平“贼”将军,贺人龙为总兵。这一下三个男人同时恼了:崇祯、左良玉以及贺人龙。做事做人不能做成这样子啊,拜托你谋定而后动行不行?崇祯在鼻子里哼出一股气流之后就对杨嗣昌的请旨不理不睬了,而左良玉和贺人龙也同时对杨嗣昌如此行事表示不敢苟同。特别是左良玉,心里那个失望——你杨嗣昌颠三倒四的干什么嘛?把我一个平“贼”将军给颠没了,既然这么不痛快让我平“贼”,那我不平可以了吧。

    就这么着,左良玉“病”了。左良玉一病,杨嗣昌比自己生病还难受。平不了“贼”,左良玉要被问责,他杨嗣昌更要被问责。杨嗣昌给左良玉写去一封封热情洋溢的慰问信,希望他的病能早日好,当然如果能带病作战的话,他一定奏明圣上为他请功。

    左良玉回信说,病得很重,一时半会好不了了,希望杨嗣昌考虑启用贺人龙去平“贼”。

    杨嗣昌的心凉了。

    心病啊,果然是心病。这个左良玉,功名心也未免太重了吧。当然杨嗣昌还不能冲他发火,本来就号称是“病人”,再骂他一通,说不定就“一病不起”了。杨嗣昌只能继续写信,而接下来的信还不能绕圈子,必须直奔主题。

    心病还需心药医。从不说谎的杨嗣昌第一次说了谎。他写信解释说由贺人龙代替他出任平“贼”将军是兵部的意思,他杨嗣昌是不同意的,还上疏明确反对,只是因为兵部坚持己见,所以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左良玉回信了,他是行伍出身,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左良玉说贺人龙曾经亲口告诉他,说杨大人有意让他代替左良玉为平“贼”将军,只是玛瑙山大捷后才说没他贺人龙的份了,现在贺人龙心里还一直窝火着呢!

    杨嗣昌的脸唰地红了。他没想到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圆谎是比说谎更高超的技术。

    眼下,他还掌握不了这门技术。

    因为要左良玉相信他所说的话,就要贺人龙去证明他杨嗣昌没向他讲过类似的话。但贺人龙会去证明吗?也许会,也许不会。就按会的路子走吧,一个新的难题又摆在了面前:如果杨嗣昌没向贺人龙讲过类似的话,那贺人龙向左良玉所说的一切就是谎话——贺人龙为什么要说谎呢?

    杨嗣昌的头都大了。圆谎是比说谎更高超的技术。这话真是一点没错啊。

    杨嗣昌再也说服不了左良玉,因为他技术没过关。左良玉也就一直“病”下去。但是让杨嗣昌没想到的是,蝴蝶效应开始显现,左良玉轻轻扇动的翅膀引发了一场致命的海啸。贺人龙开始敷衍了事,而各省会剿的督抚也趁着这个僵局借机从中抽身。陕西总督郑崇俭干脆学习左良玉好榜样,在川北太平也“病”倒了,杨嗣昌要他去大宁会师,他倒好,带兵回陕西了。杨嗣昌无奈,搬出圣旨来吓唬郑崇俭,说皇上早有“留蜀之旨”,你他奶奶的竟缩回陕西去了,简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嘛?!杨嗣昌说得声色俱厉,没想到这郑崇俭竟是从小被吓大的主,根本不尿他那一壶,杨嗣昌毫无办法。

    由于郑崇俭撤离四川,导致四川防务空虚。张献忠的人马来到这广阔天地,真是大有作为。他们一举攻下绵竹、安县、德阳、金堂一带,搞得四川几乎要变了颜色。崇祯龙颜大怒,恨不得揪住郑崇俭这狗娘养的细脖子把它给拧断了,可毕竟于事无补,张献忠旋风实在是太过威猛,他率部从水路出发,又攻下简州、资阳、荣昌、永州、泸州等地,四川的半壁江山已然失守。杨嗣昌坐镇成都,软硬兼施。硬的方面他集中了周边各省精锐部队进行围剿,软的方面他对张献忠所部实施分化瓦解,下令赦罗汝才无罪,能降者授都司以下官职,但是对张献忠决不赦免,凡有能抓获张献忠者,赏银万两。

    杨嗣昌以为,这样一来,即便不能马上抓住张献忠,但起码分化瓦解的效果是达到了。

    果然,几天之后,断断续续有农民军的小头目来降了,只是张献忠依然不见踪影,唯一和张献忠有关的是他派人贴在杨嗣昌行营衙门上的一张传单,上面写着:有能杀杨嗣昌者,赏银三钱。

    杨嗣昌气得几乎要吐血而亡,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张献忠滑溜得就像泥揪一样,他杨嗣昌根本就抓不到,而眼下最要命的还是征剿军军心涣散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抓住张献忠就是一句空话。但这个问题说实在的又很难解决,因为说到底是杨嗣昌自己先把事情给做砸了,搞得左良玉们心寒,不愿为他卖命。

    唉,性格决定命运。第一次,杨嗣昌为自己患得患失、首鼠两端的性格苦恼不已。

    张献忠重新起兵的时候,李自成也在陕西起兵了。

    这是他们谷城峰会时达成的协议。

    革命形势重新如火如荼,李自成在江湖上的金字招牌再一次体现了它的品牌价值,三个月内,在他身边竟然站起了几十万的人马。

    当然,这也拜张献忠所赐,正是张献忠在湖广四川的闪转腾挪牵制了大明的征剿军,才得以使李自成的人马没有受到大明部队的围剿,最终发展壮大了起来。

    甚至,聪明的李自成利用了杨嗣昌与左良玉的不和,突破由左良玉把守的武关防区,进入河南内乡。

    其实,左良玉原本要拦截的,可考虑到自己“病”了,不能太生猛,就意思了一下,然后目送李自成入豫。

    这一送,就将一个王朝送到了绝境上。人豫后的李自成那叫一个如虎添翼,几十万的人马啊,是可以好好干一番大事的。李自成很快占领洛阳城,活捉了福王朱常洵。这个朱常洵是崇祯的叔父,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体重竟然达到三百六十多斤,走起路来那叫一个浑身颤抖。

    但李自成不让他再走路了。先是把他杀了,然后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和鹿肉一起煮了满满的一大锅,并在西关的周公庙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福禄(鹿的谐音)宴,全军将士吃得那叫一个满嘴流油。

    这是崇祯十四年的正月,洛阳的天空还飘着雪花,这个城市过年的喜庆甚至还超过了往年。但是喜庆只属于那些衣衫褴褛操着一口陕西方言的农民军,并不属于这个城市惶恐不安的市民,更不属于这个业已存在了两百多年的王朝——大明王朝。因为从行政意义上说,此时的洛阳与明朝没有一点关系了,它的最高统治者是原失业驿夫、现自称为闯王的李自成。

    紫禁城的天空也飘着雪花。

    这雪花并不比往年更多,但崇祯却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阶级斗争确实是很残酷的,很血淋淋,很没有人性。八年前的正月,朱家在凤阳的祖坟被张献忠扒了,今年正月,福王朱常洵——当今皇帝的叔父被李自成给煮了吃了。苍天哪,大明的气数真的快到头了吗?

    崇祯病倒了,在他登基十四年之后病倒了。崇祯宣布停止上朝三天,在家闭门思过。

    这是一个王朝统治者的深沉反思,不过崇祯却很难思考或总结出什么规律性的东西来,大明朝的命运密码在二百多年前就已经在起作用,现如今的崇祯也只能是尽人事而已,谈何改变呢?命运密码是不可以改变的,任何局中人都只是它的棋子。崇祯总算有些明白了。但是对于谜底,崇祯还是有着孩童般的好奇心:在前路风景上,究竟有多少柳暗花明又一村;每一个置身其间的人的命运归宿会是如何,特别是他崇祯,还将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崇祯太想知道了。

    惊涛骇浪很快就来了,洛阳福王刚死没多久,襄阳的襄王朱翊铭又被张献忠诛杀。这朱翊铭是万历二十三年继承王位的,按辈分,应该是崇祯的祖父辈了。从叔父到祖父,一月之间,两王被杀,崇祯不仅感到羞辱,更感到震惊。这襄阳是杨嗣昌的督师衙门所在地啊,应该有重兵把守,怎么就看不住呢?

    要说洛阳福王看不住,是因为杨嗣昌远在四川剿“匪”一时顾不上还可以原谅的话,那么襄王朱翊铭被诛杀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不错,“匪”要剿,可这些朱家王爷们更要保护啊!王爷们都被杀光了,剿“匪”还有个屁用。再说这剿“匪”,怎么越剿越多呢?李自成从哪里招了几十万人马,不是说只剩下18个人了吗?他会变魔术啊?!想到这些,崇祯心中真叫一个气急败坏。

    那么,当初起用杨嗣昌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这个十面张网究竟网住了流“匪”没有?崇祯又开始怀疑自己。唉,这十四年来,无数的人走马灯似的在他面前一一走过,他所做的一切工作就是用人、废人,但总是所用非人,所废也非人。现如今,如果弃用杨嗣昌,究竟还有什么人好用呢?

    将到用时方恨少。崇祯心头一片茫然。

    杨嗣昌病了。

    病得很严重。

    准确地说快死了。

    他是被累出病来的,也是被吓出病来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张献忠会突然飞出四川,直扑襄阳。杨嗣昌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却始终差那么一步。

    这是宿命的一步,崇祯十四年的杨嗣昌永远走不出这宿命的一步了。当满头白发年过七旬的襄王朱翊铭的头颅被张献忠挂到西门城楼时,杨嗣昌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不可能再撑得住。他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病了,真的病了。他甚至不敢把生病的事报告皇上。在这样的年代,生病都成了一件可疑的事,多少人以“病”来避祸啊。

    杨嗣昌只能孤独地病着,在一个叫徐家园的地方。这个十面张网计划的缔造者、人际关系的麻烦制造者、大明王朝大厦最后的支撑者之一寂寞地死于崇祯十四年三月初一,终年五十四岁。

    逝者比天大,何况杨鹤、杨嗣昌为大明忠心耿耿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让崇祯对杨嗣昌的死是又恨又怜,当然也有深深的惋惜和恐惧。大明的人才是死一个少一个,大明王朝大厦的支柱在不断减少,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哗啦啦倒下来,这样的猜测让崇祯恐惧不已。

    唉,人生其实就是这样。

    一半是猜测,一半是恐惧。

    在猜测中恐惧。

    在恐惧中猜测。

    直到生命终结。

    而所谓的人生意义,无非就是体验这个折磨过程。

    此时此刻,崇祯正在“享受”他的人生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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