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挑动了情绪?眉间紧蹙,季绝浅毫不迟疑的伸手把她放回床褥之上。
到底心里满是怜惜,手下的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她翻了一个身,抱着锦被面向里侧睡容沉静。对他的种种心绪,全然不知。
慢慢的由床上坐起,身子也随之□□而出。肌理分明的身躯被一阵冷风侵袭,带起阵阵的颤栗。
十月的晚秋,的确算不上温暖。
随手扯来小榻上的外披披好,走到一边的置物柜里翻出一套崭新的衣物换上。
看了一眼被层层叠叠的红纱挡住的方向,他转身打开房门走出。
看到他出来,在门外候了很久的布局恭敬的低头轻唤:“王爷。”
站在另一边的玉霞也垂下了眼,跟着开口:“王爷。”心里虽然好奇季绝浅的身份,到底还是没有胆子问出口。
季绝浅淡淡的应了一声,反手动作轻微的带上房门:“准备洗浴。”话是对布局说的,布局领命,直接退下。
“王妃还未醒。等她洗漱好,直接带她来书房。”
“是,王爷慢走。”
廊道里,那道清俊挺拔的身影逐渐模糊。
玉霞收回视线,站在门外等着夏天依起来。阴差阳错之下,还是嫁给了季少爷,小姐这下,也该是称心了吧?
床上的人,在季绝浅打开房门的时候,缓缓睁开了一双眼。转头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
☆、第5章 新婚可曾燕尔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夏天依侧过身子取来一旁的衣物一件件换好。
藏好眼底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她轻唤:“玉霞,进来罢。”
喊来外围候着的丫鬟送来热水,玉霞很快推门而入:“小姐。”
夏天依坐在梳妆镜前,盯着里面的人出神:“恩。”
玉霞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只当她是一时开心过头,所以说起话来也一如既往地无所顾忌:“小姐,为何季少爷会是永安王爷?”
夏天依摇头:“等我知晓了再来告诉你。”其实她也想知道。可是,不敢问。
玉霞还准备说什么,外面永宁宫的丫鬟已经端来热水在外面敲门:“王妃,热水已经送来。”
夏天依朝玉霞点点头,玉霞心领神会,走过去打开门。丫鬟们鱼贯而入,把洗漱用具一一的放好,留下一个伺候夏天依绾发洗漱,其余的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的退下。
穿外披的时候,玉霞一边帮她整理衣角,一边抬头看她:“小姐,王爷说在书房等您。”
想也知道是要去给皇帝皇后敬茶,夏天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去书房。”
因为不熟悉这边的环境,玉霞也找不到书房的位置。顺手拉了准备离开的那个丫鬟,让她领路。
因季绝浅的习性,永宁宫与永安王府均有两个书房,一个专门用来接待外臣,一个则是他平日里待着处理文件,小憩的地方。
丫鬟这时候也犯了难,不知道要把人带到哪个书房去——接待外臣的那个书房离永宁宫宫门近,处理文件的那个书房又是王爷平日里待得最多的一个。
往常这时候,王爷大都是在后院的书房,只是,那边离宫门甚远。
正当她在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丫鬟们刻意压低的声音:“王爷。”
然后,一身锦衣华服的人,推开门径直走来。
玉霞和房内的那个丫鬟一起福身行礼:“王爷。”
“起来罢。”略过她们,季绝浅在夏天依身前站定。伸手很是自然的扶正她有些歪掉的步摇,语气轻柔,“父皇母后还在等着。”
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夏天依的心跳有些快:“你不是在书房么?”
“怕你找不到。”出了房门,季绝浅在原地站定,等她走到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继续往外走。
手心里突然多出的温热,让她心神一荡。明知道为什么,可还是忍不住心动:“哦。”
布局和玉霞在他们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跟着,四个人的身影在廊道的掩映下,逐渐消失。
大理石小道上,他迁就着她的步子,小步朝未央宫的方向走。
一路的沉寂,只有手心里交融的温度才让她有种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个异国他乡的真实感。
“父皇和母后……”要见他的另一对父母,还是以儿媳的身份,又如何会不紧张。
她一句话未完,他就笑着截去了话头:“他们人很好,无须紧张。”除了会时不时的算计他一下,什么都好。
手指,无意识的在他手心轻挠。她歪头看他,很自然的压低了声音撒娇:“绝浅哥哥,以后我该如何称呼你?”
她眸色清明,脸上带着明艳的笑,他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妥:“都可。”
夏天依仍旧是在笑,只是视线,移至到一边的景致上。眼中的清明,皆由沉郁所取:“那就,王爷如何?”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凉,丝丝缕缕的传入耳里,别具一格的温润。
“王爷”,一个守礼而又能够清晰的提示自己的称呼。无论是什么,“绝浅哥哥”这个称呼,不能再有——太过亲昵,不自觉的就让人想要沉溺。
她想抽身,已经是再无可能。既然在他心里,一心只愿当她是亲如一家的妹妹,那就,这样罢。
昨晚的那一场风花雪月,起因不明,但是她先引诱。原还在纠结晨间醒来该如何面对,然而
他先逃避。其实也好,省了她的尴尬。
入目颜色艳丽的翠菊在这十月仍旧开的热烈,一朵朵一簇簇的,引人注目。
“恩。”
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
心里突然就积了气——对她,在这一方面,他就真的如此不愿上心?
借着观赏翠菊的由头,手从他的手心挣脱开,兀自往边上走了走。状似认真的看着那花,实则,心思全不在这上面。
季绝浅跟在她身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临近未央宫,季绝浅快步走至她身边,再次探手握住她:“给父皇母后敬完茶,就是宴请群臣,如若应付不来,唤我。”
看着两人再次交握的手,她轻轻颔首。
小时候也是此般,每逢外出,他都是这样牵着她的手。走在长辈的前头,指给她看那些她从未见过的物或景。再大些,十一二岁,两家人偶尔会约着一起去附近郊游。
他有一匹良驹,那时听说是挞国相赠。
白马跑得极快,十分得他心,每逢去那些广袤的地方,他都会带上它。
那匹马,旁人轻易是靠近不了的,可是他会抱着她一起,坐在马背上踏遍整片草原。
现下这般的相处,未尝不好。她是满足的,他没有疏远。可也不好,她怕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