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不好了。”
这方,崔氏和卢夫人合力才算是安抚好了张薇,叫人将她送回新房,就见吉祥满面惊恐的跑了进来。
崔氏内中咯噔一下,心说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看看卢夫人:“这丫头总是慌慌张张的,看我训她。”
卢夫人情知君家必又是出了什么事,也不好多呆,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崔氏起身相送,卢夫人叫她只管留步。
等卢夫人走了,崔氏回身便给了吉祥一个耳光:“规矩都不晓得了。”
吉祥又是惊慌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忍住眼中的泪花,垂头道:“奴知错。”
崔氏坐下:“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吉祥浑身发抖,结结巴巴道:“夫,夫人,奴和帐房管事,还,还有大管事去库房拿银子,哪,哪知道银子,都,都没了。”
“什么?”崔氏再坐不住了,起身一脚踢在吉祥身上:“你再说一遍。”
吉祥声音大了些,忍痛道:“银子全没了。”
扑通一声,崔氏跌倒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跟刀割一样疼的难受,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银子没了?怎么可能?银子怎么会没的?那么多银子……”
吉祥这会儿胆子大了一些,也不再发抖,大着胆子道:“库房的门好好的,锁子也正常,银子,就这么没了,奴和大管事仔细察看过,没有一点异常。就是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银子长翅膀了?会飞了?”崔氏心疼的什么似的,强撑着站起来,又是一巴掌扇在吉祥脸上:“作死的东西。银子会平白无故就没了?没瞧出异常来,定是府里出了内贼。你去将大管事叫来。”
“是!”吉祥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出门,羞愤的去寻大管事。
才出门迎头碰上如意,吉祥低头想混过去,哪知道如意眼尖,开口叫住她:“吉祥妹子,你这是去哪?”
吉祥继续低着头:“夫人叫我去寻大管事。”
“哦!”如意点头:“花厅里那些夫人都走了,我正要去向夫人复命呢。”
吉祥挨了打,心里正不好受。见如意一脸笑容就更加不好,她本就妒恨如意比她更得宠些,今儿她挨了打,如意反而高高兴兴的,这叫吉祥很受不住,她想着夫人正生气呢,如意去回事,说不得也要挨一通打,顿时心情好了不少,垂头笑道:“那你赶紧去吧。得空了咱们再说话。”
说完,吉祥快步向前走去,如意笑着应了一声。才走了几步一想不对,吉祥一直低着头,而且才开始的时候说话语气不对。
如意跟随崔氏多年,对崔氏屋里的丫头性子也都熟悉,想着吉祥今儿竟然没有向她炫耀,说话的声音又有些沙哑,这其中必有古怪。
“吉祥妹子?”
如意回身追上吉祥,一把拽住她,吉祥想低头可已经晚了。脸上的掌印叫如意看个正着。
如意看到那两个大大的巴掌印,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怎么弄的?谁打的?”
吉祥以袖遮面,咬牙道:“我做错了事夫人罚的。你莫多事,赶紧走吧。”说完,她一推如意快步离去。
如意看着吉祥的背影若有所思,等吉祥走的没影时,她就掉转了方向,没有去跟崔氏复命,反而去了厨房。
张家
张逊和康氏前脚才送张薇上了花轿,还没歇息多长时间,就有贺客上门,这两个人才起身迎了几位亲朋好友,就看到自家陪嫁的小丫头小缎喘着粗气跑进二门。
小缎看到康氏就如同看到亲人一般,飞奔几步一下子跪在康氏面前:“夫人,夫人,您要与大娘子做主,那君家欺人太甚。”
“怎么回事?”张逊和康氏大惊。
小缎起身,飞快回道:“君家骗婚,他家大公子断了命根子讨不到新妇了,才打大娘子的主意,想着大娘子和离过,又有儿子,进了君家门不敢多言,又有咱们家小公子给君大公子承嗣养老,何等美事,却不知大娘子怎生知晓,吵闹着要归家,孙妈妈眼见不好,叫奴回来请命。”
“什么?”康氏听得险些跌倒,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紫,又是惊又是怒又是心疼自家女儿:“我可怜的薇儿,这是造了什么孽,偏生怎都遇到些不正经守礼的人家。”
张逊气的直吹胡子:“我当初就说君家不是什么良配,你们偏生不听,如今倒好……”
康氏一听这话立刻横眉立目:“老爷,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好生想法子把薇儿择出来才是,我可怜的薇儿……”
甭看张逊在朝臣面前显的很严sù,可内里却是个怕老婆的,康氏这一生气,张逊吓的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连声道:“夫人放心,我必不叫薇儿受委屈,放心,放心。”
康氏哪里放心,一拍腿哭道:“这该死的君家,骗婚骗到咱们家,等着,我不照着崔氏脸上给她几巴掌我就不姓康。”
张家虽然是文臣,可康氏却是将门虎女,年轻的时候,康氏在京城那也是属得着的厉害人物,性子更是暴烈如虎,如今上了年纪,性情虽然比原来好了不少,可惹怒了她,必然叫你扒下一层皮来,这也是张逊惧怕她的原因。
康氏哭完,恨恨的抹掉泪水:“小缎,叫人去,本夫人今儿就去君家会会崔氏。”
“是!”小缎飞身就向奴仆的院子跑去,张逊一见这还了得,立刻拉住康氏哄道:“夫人且慢,如今咱们薇儿可身在君家,有什么事,咱们必然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不能叫薇儿吃亏,也不能坏了她的名声不是。”
康氏一甩手:“什么名声,名声能当饭吃,要了名声,薇儿就要守一辈子活寡了,她才多大年纪,你也忍心。”
张逊才要说什么,却听得巨鼓被敲响的声音传来,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好。”张逊一跺脚:“夫人,薇儿的事咱们慢慢商量,为夫必须去宫中瞧瞧。”
康氏也是有见识的人,知道这是登闻鼓响了,雍朝建朝一百多年来,登闻鼓被敲响的次数极有限,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先帝爷在位的时候,登闻鼓只响过一次,那还是好些年前的事了,这么些年过去,这登闻鼓可从未响过。
今上才登基多长时间,这鼓就响了,倒真是……
康氏心知登闻鼓响,必然要发生天下震动的大事,自然也不会纠着张薇的事不放,点头道:“夫君小心些。”
张逊换了朝服,坐上轿子急匆匆入朝。
一边走,张逊一边想着这敲登闻鼓的人倒真是有眼力劲的,官家昨日才回宫,今儿就敲了鼓,说不得,这人背后有什么人主使着。
想想先帝时就有举子因科考舞弊敲了登闻鼓,宁可不要功名也要拉舞弊的官员落马,当时天子一怒叫人彻查,结果,朝中三分之一的官员丢官的丢官,罢爵的罢爵,那时候朝中可乱成了一团。
这次登闻鼓响,还不知道哪个要倒霉了呢。
等张逊紧赶慢赶进入了朝,发现除了徐相公外,其余阁臣都已经到了,便是君莫为,也比他先到。
另外,各部的尚书侍郎还有朝中一些重要官员也在陆续赶到。
因着有先前小缎回家禀报的事情,张逊终是对君莫为有了意见,见了他也全当没看到,反而是朝王嘉一抱拳:“厚德兄。”
王嘉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个子不高显的很瘦小,长相更是尖嘴猴腮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可与他的相貌相反的是他的为人,王嘉性烈如火耿直忠正,为官多年还能保持清正廉明,叫人很是佩服,就是先帝爷在时也常赞王嘉,说他是诤臣,是难得的直臣。
他见张逊朝他走来,也抱了抱拳:“张大人。”
张逊想要拉近和王嘉的关系,这才以王嘉的字称之,哪知道王嘉直愣愣的称他张大人,这叫张逊的脸色有些不好,不过他向来有城府,还是一脸笑意:“厚德兄来的早,知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告御状?”
王嘉摇头:“官家还未来,某又哪里知道。”
两个正说话间,却见胡秋和笑着进来,和各部官员寒暄起来。
又过一时,就见柳木当先进来,站在丹陛上尖着嗓子喊:“皇上驾到……”
由着几位阁臣带头,各部官员分文武列好队,共同迎侯官家,片刻之后,就见德庆帝身着五爪金龙袍服,头戴金冠走到宝座前,他低头扫了一眼,笑着坐在御座上,看看柳木:“柳大伴,是什么人来告御状,朕还没见过告御状的呢,想来必是好玩的。”
柳木眼带笑意:“陛xià,奴婢也不知晓,不过,奴婢想来也好玩。”
“那就叫他赶紧来吧。”德庆帝一摆手。
邢虎站在武将的队伍中低头暗笑,心说这小皇帝倒也有些意思,一心只想着玩,若是叫他看到活生生的人去滚钉板,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说什么好玩。()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