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鸾儿买下这宅子还有一个目的。
那便是李富一家进京之后先有个落脚点。
李鸾儿深知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都是远的香近的臭,住的太近了久而久之就会产生茅盾,所以便想着李富他们来了之后不能住到一处,总得离散些,先叫他们在隔壁院子里落个脚,再与李连树找个差事,帮李富进学,之后再帮他们找个宅子搬过去。
自然,李鸾儿也不会帮着李富一家出钱买宅子的,她会借钱出来,但是讲明了是要还的,若是时间久了李连树还不出来李鸾儿也不会去催要,但是,这钱却不是白给的,这些事情李鸾儿在信中都交代了,李连树他们也是想清楚了才进京的。
又过几日,李鸾儿得了信说李连树他们已经快要到城门口了,她就赶紧叫马冒带着李春前去城门口迎接。
待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总算是将人接来了,李鸾儿早早的叫人备了热水还有新衣裳和饭菜,等李富一家梳洗过后就已经摆好了一大桌子菜,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总归是一家子骨肉,也不必讲究那么多,李鸾儿和金夫人也上了桌,金夫人叫李鸾儿倒满了酒,举起杯对李连树和秦氏笑道:“春哥儿的事情还得有劳你们,因着他叫你们千里迢迢的赶来实在是叫我们心下难安,我就先替春哥儿敬你们一杯,咱们也甭扯闲话,先干了再说。”
李连树和秦氏唬的赶紧站起来,三人碰了杯子饮尽了杯中酒。
李鸾儿也端了酒杯站起来:“小叔,小婶,今后我与哥哥的事情还要劳烦你们呢,我敬你们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着话,李鸾儿一仰头,杯中酒已经饮尽,她拿着酒杯亮了亮,笑道:“您二位随意。”
秦氏酒量不成,只稍微抿了抿,李连树却是个爱喝酒的,他也痛快的饮了一杯:“都是一家子人,有什么劳累不劳累的,鸾丫头来了京城倒学的客气了,没以前说话行事痛快。”
李鸾儿抿嘴笑着。
秦氏拉了她道:“说起来富哥儿的事还是你操心多,我和你小叔都要感谢你的。”
李富一听这话赶紧站起来:“鸾姐姐,我敬你一杯。”
“好。”李鸾儿心情不错,和李富碰了杯又饮了一盅。
席上你一杯我一杯的等酒喝够了饭也吃饮了,残席撤掉,茶水端上来众人才一边品茶一边慢慢说话。
李鸾儿将李凤儿帮着李富找好了官学的事情一讲,李连树一家激动万分,尤其是李富可谓十足惊喜,使劲的掐了掐手掌觉得疼了才知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实实的要到官学读书。
他立马站起来对着李鸾儿深施一礼:“多谢鸾姐姐。”
李鸾儿一摆手:“要谢的话你得谢凤儿,我可不敢受你的礼。”
李富一笑:“谢你和谢凤姐姐都是一样的。”
李鸾儿便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转头问李连树一些家乡的事情,说了好一会儿话眼瞧着李连树一家满脸疲色也都很是困顿了,李鸾儿就很有眼色的不再问什么,转头叫来马冒,又叫了几个粗使丫头,叫他们带李连树一家到隔壁宅子里歇息。
李连树一家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个个精神奕奕的来寻李鸾儿。
因着李春婚妻的接近,需要忙碌的事情也越发的多了,李连树在李家庄也经过红白事,在这上面很有些经验,秦氏也是个会做活的,他们一来,李鸾儿立马就觉得轻省了,好些出头露面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李连树来做,而秦氏则带着李梅帮着做些针线活,另外还可以帮她准备餐具,准备婚礼的席面等等。
眼瞅着再过几日李春就要成亲了,不说李鸾儿如何,李春却是分外高兴,每日里念叨着新妇新妇的,直叫李梅一见他就要取笑一次,李春也不觉得如何,每次都乐呵呵的,反倒叫李梅觉得无趣了。
便是这一日,顾家的嫁妆送到,李鸾儿和秦氏一起在新房忙活,将顾大娘做的床单枕头之类的全部收到柜子里,又将那百子千孙帐挂好,另有一些小物件也都摆放整齐。
一边归置东西,秦氏一边絮叨:“没来的时候我听说这顾大娘子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原以为咱们家高攀了,却没想到咱们家并没有高攀他家,还什么当官的,连平常的富户也不如,不说京城,就是咱们凤凰县,绣坊老板家嫁女儿那嫁妆也比顾家给的多,你瞅瞅这都是什么嫁妆?不说家伙什,就是这床单枕套之类的料子……”
“婶子莫再说了,咱们家给人家的聘礼也不多呢。”李鸾儿低头笑笑飞快的收拾着。
“阿弥陀佛”秦氏一边说一边念佛:“幸好给的不多,不然咱家还不得亏死啊,将来我们富哥儿讨新妇的时候我可得打听好,莫说那等只会弄虚套的人家。”
“说起来顾大娘子也不容易。”李鸾儿用流苏挂勾把床帐挂起来:“她从小就没亲娘教养,她那个姨娘又不是什么好的,她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再求旁的?照我说,咱们也不求她嫁妆有多少,就求她为人禀性好,将来对哥哥好就得。”
“也是。”
秦氏点点头:“你说顾老爷也真是的,一个大老爷们竟叫小妾拿捏住,搞的好好的嫡亲闺女这样委屈。”
“自古便是如此,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嘛。”李鸾儿倒不以为意。
“也难怪人常说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呢。”秦氏笑了一声又做起旁的活计来。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到一阵哭声传来,紧接着,就见李春跑进屋,一进屋就拉了李鸾儿满脸委屈道:“妹,有人打我,我脸上好疼。”
李鸾儿定眼一瞧,就见李春右脸红肿异常,上面还带着明显的五指痕,一瞧就知道定是被人扇了耳光,她看的心头火气,双眉一立:“谁打的你?”
“外边。”李春指指门外:“他们凶巴巴的,我不让他们进门,就……”
“走!”李鸾儿气狠狠的拉着李春就往外走,到了门口时,就见张薇带着几个丫头俏生生站在院子当间,她旁边围了好几个壮汉,这会儿正在和马冒几个拉扯。
“哪个打的你?”李鸾儿理都不理张薇,直接问李春。
李春指指张薇:“她打我了。”又指着一个穿深色衣裳的壮汉:“他打的最是厉害。”
李鸾儿微眯了眯眼睛,一指那深色衣裳的壮汉对李春道:“去,与我狠狠的打,打死算我的,打不死我再给你补上几脚。”
“妹?”李春哪里打过什么人,吓的一哆嗦,心虚的看着李鸾儿。
李鸾儿冷哼一声,转头目光深沉的盯着李春:“哥,你是要讨新妇的人了,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靠我和凤儿护着,你想想,你若是不立起来,将来新妇要是被人欺负了,难道你还要带着新妇哭喊着寻我去不成?你若是不能强一些保护新妇,还不如不讨人家回来呢。”
李春这段时间也曾听人说起过男人是要保护自己老婆的,又听李鸾儿这么一说,顿时将胆怯抛到一旁,似是有了无限的英勇气概一般,上前几步去寻打他的壮汉。
李鸾儿看的笑了笑,握起拳头替李春鼓劲:“哥,你就当这是咱们寻常进山打猎,把这些人看作老虎野猪便成。”
“唉!”李春答应一声,一步上前将那壮汉一把抓过来,握起白嫩的拳头一拳过去,那壮汉扑的一下子喷出一口血来,李春又是一脚过去,用了十足的力气,只见那汉子整个人飞了起来,便听得呯的一声,竟是倒挂到墙头上。
一下子,满院的人看傻了眼。
“好!”李鸾儿叫了一声,转头看向似是吓住的张薇:“张大娘子。”
“你,你……”张薇被李春吓坏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大娘子来我家里做甚?”李鸾儿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几步:“张家真真好教养呢,竟叫你这个大娘子随便闯进别人的家里,且还是不经主人同意的,我瞧到张大娘子,便知道什么是所谓的泼妇了,便是您这样的,不只擅闯民宅,且还理由十足的去打人家的主子,张大娘子,您今儿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这拳头也是不饶人的。”
许是惧极了,张薇竟不觉得太害怕了,看到李鸾儿那清丽容颜,还有咄咄逼人的样子,她想到她这些时日来过的光景,一时又羞又恼,又是万分的恨意,咬了咬牙,张薇大声喊道:“我为什么跑到你家里来,李娘子,你不知道么?你跟我装什么傻,要不是你勾引严承悦,我至于落到这么惨的地步么,都是你,你害的我丢了名声,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害我婚姻受搓,害严家人误会我,我今儿来就要是问问你还要不要脸。”
扑哧……
李鸾儿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平常只听人说什么极品极品的,她今算是见到原型了。
这张薇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竟这样的自以为是,这般的是非不分,实在是叫人大开眼界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