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堂被她的哭弄的毫无办法,这时她要提任何要求,他都答应了她,可她偏偏哭着就是不说话,他喝住了她,“不许哭。”
江意被他吓得停住了眼里,鼻涕都被吸了回去,下一秒,她哭的更大声了,“你为什么要凶我?”
看着她哭,何堂竟然想的是,如果以后跟她生的是女儿,会不会被他惯坏?他只会有求必应、一哭就缴械。
何堂只得由着她哭,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让所有人失望都没关系,只要不让自己失望就行。”
江意抽噎着停顿,“可我对自己失望了呢?”
何堂起身开了灯,拿了纸巾,糊到了她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她擦去,不知自己力气稍大了些,把她鼻子都捏疼了。
他将纸巾扔到地上,再抽了一张给她擦,“这不是很正常吗?一边失望,一边做你该做的事。事情做的有成果了,不就不失望了吗?”
“你真变态。”江意从他手上拿过纸巾,眼睛要再被他粗暴地擦就要红肿了,“那你会对自己失望吗?”
“你要听真话?”何堂用指腹抹去她眼角残存的落泪。
江意点头,“我又不要你说假话安慰我。”
“情绪谁都会有,但我大多数时候,都无法感受到。”他也是第一次被人问这个问题,“在别人感到且我理应感到挫败感、失望、难受的事情上,我没有感觉。”
“那是不是常人能感到快乐的事,你也没有感觉。”
“是的,大多数,我都不感兴趣,也无法体会到。”他看着她一股母爱泛滥的眼神看着他,“喂,你这什么眼神?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啊。”
江意这场及时雨,来的快,去得也快,半躺着看着他,想起昨晚他踢了她屁股,她放在被子中的腿踢了他一脚,“你都不安慰下我吗?”
“我看你都有力气踢人了,还要我安慰你?”他呲牙,她刚刚那脚真够结实的,“好吧,安慰你一下。说的转文些,出问题时谁都会有负面情绪,情绪带来压力,当你无法承受压力时,人就会奔溃。我觉得解决情绪问题没有用,事情本身不解决,情绪根源就一直在。这个时候也许该thinkbig,提高认知,把大问题当成小问题,就行了。”
“说得简单点,就是我刚刚说的,一边失望,一边做事,做多了,情绪就稳定了。”他又跟她算起了帐,“刚刚安慰你,结果被你骂了句变态,我哪变态了?”
“我夸你呢,内心强大到变态。”江意听着他的声音,慢慢平静了下来。道理她懂,可由他说出口,就莫名地抚平了她的焦躁。
“也没有,被你再叁拒绝,还有你刚刚说的话,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了。”他叹了声气,移了身子头枕在了她的小腹上。
江意敷衍,“你很行啊,一向都很行。”
何堂真被打击到了,他有那么差劲吗?一直觉得她会同意复合,可她越这样放得开,不拒绝两人躺一张床上,就算做一场她也只是让自己爽一下,也没说两人到底要不要复合,让他心里彻底没底了。
他颓唐地埋在她的肚子上,“你不觉得你很渣吗?”
她的睡意很薄,他粗硬的头发扎着她的肚子,上一秒还正襟危坐跟她讲理性对话,下一秒就趴在她肚子上撒泼打滚,一向高高在上的何总何时吃过这种瘪,立马跳了脚指责她是渣女。
江意何时被人这么形容过?她抓着他的头发问,“什么叫渣?”
何堂一一列举她的罪状,“不拒绝、不承认、不负责。你不拒绝跟我有一切情侣间的举动,你不承认我们俩之间的情侣关系,睡了我,你也不负责。你不渣,谁渣?难道是我吗?”
江意细细听完了叁不原则,想了想,“那当个渣女还挺好啊。”
何堂瞪了她一眼,可躺在她身上,随之就瞄到了她的胸。她的睡意很薄,还是吊带,里面自然没穿胸衣,她的胸挺立着,乳头凸起。细细的吊带一扯就会断,布料就会从雪白滑嫩的肌肤上慢慢滑落,直至所有风光一览无余。
他到底是男人,头脑被她搞得心烦意乱,但看到这种美景,还是早上,他很生理反应地硬了。
但他肯定没心情再被她不负责一次。再睡一次,肯定让她瞧不起,觉得他被她睡一次,就能再拖延他一阵了?
他还找了个例证,“为什么我给你发信息你爱回不回?那个姓陈的给你发,你就回?”
“他给我发的是邮件。”
“那给你发邮件,你一定回吗?”
“会的吧。”邮件可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可以拖延着想好了措辞再回,没了私人简讯的私密感。
“呵呵,letuskeepintouch,他保持个屁联系啊。”他还不满意,继续追问,“那你准备回他什么?”
“不回啊。”江意无语了,他为什么要抓着陈湛一直不放?搞得她对不起他似的,“你不要把我们的矛盾推到别人身上。”
他停顿了下,问她,“我真这么差劲吗?让你害怕跟我复合。”
江意想了好一会,“人性像月亮,有晴也有阴。你不想让我看见你阴暗的那面,你自以为在将你最好的一面——事业有成、情绪稳定、内心强大展现给我。当我想看你的另一面,何堂,你也有脆弱、胆小和不稳定的时刻,在你的至暗时刻,我多么想跟你一起承担。你却露出防备的姿态,不愿意让我触碰。如果只能享受你光鲜的一面,遵守着你给我画着界限,不被你允许触碰你阴暗的一面。你不信任我,不相信我永远爱你,不会伤害你,我只希望你跟我在一起开心。你光给我看你好的那一面,有什么意思?你这样反复的不坦诚和防备,让我非常难过。是你不够爱我,才会这样吗?”
江意说完后,许久无言,感受着时间的流逝,回忆往事,会再一次被他曾经的防备刺伤。一直拖着没有挥下最后一刀,反复无常地与他纠缠,是知道他爱她。十几岁分手的根因,在二十多岁复合后问题再次复现,她怎么有勇气再来一次?
床头开着小灯,半昏半暗的色调,看不真切彼此的表情,他亦是没有讲话。
许久,她感受腰腹间一阵温热的潮意。